莳田泡,儿时舌尖上的味道

山花落尽野果红，5、6月份正是摘莳田泡吃的最佳时机，漫山遍野的莳田泡，酸酸甜甜，鲜红诱人，在不时向我们招手。

莳（shì）田泡是湖南安仁老家的俚语，“莳田”就是方言插秧，意思就是插秧农时，才会有这种泡吃，所以才叫“莳田泡”，有些地方也叫“野草莓”。

尤其需要注意的是，还有一种叫蛇莓的长得很像莳田泡，但千万不能吃，据说是毒蛇吐口水长出来的。

野草莓属蔷薇科，并不单指一种莓，我们当地最常见到的有三种：蓬蘽（lěi）、覆盆子、茅莓。蓬蘽、茅莓花期较早，大概在3－4月余，等到5月下旬，果实就基本没有了。覆盆子稍迟一点，大约在6－8月间吧。

蓬蘽是那种直立生长的灌木，较为低矮，一般高度不超过膝盖。它的果实是空心无核的，不带果蒂，果形相对偏圆。而我们平常在田间地头、山坡灌丛中见到的大多是蓬蘽。

覆盆子是藤状灌木，果实形似缩小版的草莓，采摘下来是带蒂的。它的样子长得圆乎乎的，活像个窝窝头，萌萌的可爱极了。覆盆子一般生长于山坡、灌木丛等处，一般相比蓬蘽要更难采摘些。

正如鲁迅先生曾在初中课文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中这样描写：“如果不怕刺，还可以摘到覆盆子，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，又酸又甜，色味都比桑椹要好得远。”覆盆子又分掌叶覆盆子、树莓两种。掌叶覆盆子的叶子都是分成五瓣的，像手掌上的五指一样，而且果实要比树莓稍大一些。

蓬蘽和覆盆子花开为白色，茎枝上长有刺，叶片边缘均为锯齿状。而茅莓的花是粉红或紫红色的，实心有蒂，果实红色，花的颜色是它与前二者区别的最明显特征。

覆盆子和蓬蘽味偏甘酸，性偏平和，有益肾、固精、养肝、明目等功效，对肾阳虚、尿频、遗尿遗精、阳痿早泄、目暗昏花有一定益处。老中医喜欢用它和菟丝子合开一个药方，能起到很好的滋补肝肾、调理冲任作用，是一味难得的妇科药材。不过由于蓬蘽的果实空心无蒂，不适宜长期保存，所以中医只选用了覆盆子入药，其实二者药效大体相同。

但根据明代倪朱谟编撰《本草汇言》记载：“蓬蘽，养五脏，益精气之药也。此药虽养五脏，充足在肝，但肝主发生，又主疏泄，倘服食过多，性味有偏，发生急而疏泄多，未免有反激之患，而肝木自戕其体矣，慎之慎之。”大致意思是说蓬蘽虽能补益五脏之精，充养肝脏，但不宜食用过量，否则会导致肝气升发太过，伤到肝体。

每当到了吃莳田泡的季节，不管干农活再苦再累，小伙伴们总能抽出身来，而禾市街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坡就成为了我们最佳的“战场”。笠斗顶的茶山离得近，我们去的次数也特别多。尤其是靠近百里渠道边上的莳田泡个儿大，特别饱满，就是有掉进水中的危险。可正因为这个原因，去采摘的人少，所以这里也就成了我的“风水宝地”。

粮站对面拖拉机站后面山上，西沙塘两边的山上的莳田泡也特别多，常常要不了一会儿，就能装满沉甸甸的两个衣服口袋。我们一般都是边摘边吃，也用不着洗，天王老子也不管了，先紧着肚子填饱再说。五指成爪，捏住叶柄，轻轻一撮，一粒莳田泡就顺着喉咙滑进去，瞬间祭了五脏庙。

一个个极度兴奋的小家伙们，会站成一圈，比比谁摘得多，谁摘得更大些。每个人都满嘴乌七麻黑，舌头发紫，不过越是个儿大的越舍不得吃，越是容易破皮。莳田泡挤破了皮，汁液渗出了口袋，红的紫的染花了衣服，状况实在是“惨不忍睹”，回家少不了一餐死的打。

而且，摘莳田泡也是有风险的，因为天气转暖，蛇虫出没，偶尔碰上毒蛇也是常有的事，我们会找根长棍子一路“打草惊蛇”，确保安全万无一失。现在想想，当时的我们胆子大得出奇，就连渗人的坟墓旁边也敢去采摘，真的是为了嘴边一口美食，连小命也不顾了。

印象最深的是在泗江外婆家，外婆年轻时扎过小脚，走起路来颤颤巍巍，可是知道我们这群外孙喜欢吃莳田泡，会特意爬到后山或门前水渠上面的山坡上，摘回来满满一大搪瓷“霸碗（茶缸）”。

要是恰巧没有其他外孙在场的话，我就可以一个人吃独食了，一大把一大把的放进口里，别提有多过瘾了！外婆总会在一旁，欣慰地看着我狼狈的吃相，那慈爱的笑容至今还历历在目。

老家的莳田泡眼看又快要熟了，当年的小伙伴们却分散于天南地北，纵使住在县城周围的，也难得有机会聚在一块去采摘莳田泡了，童年的乐趣早已离我们渐行渐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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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阳光球，曾用名阳冠秋，湖南安仁人，生于70年代末，笔名象牙居士，公务员，中国原创文学网会员，在诗歌、散文等领域略有涉猎，文笔朴实无华，真情自然流露，作品散见《读者文摘杂志》《潇湘原创之家》《神农薪火》《安仁在线》等各平面和网络媒体平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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