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夏的山中,成片开放的野花已不是很多了。那天下午我翻过一座山,走到老山的北坡,有点累了就坐在岩石上休息,习惯性地去看一看身边认识的野草,就在身旁不远处,一片蔓生的如山芋滕一样的心形叶片间,探出一朵朵素白的小花。每朵四片小小的花瓣(我说的花瓣其实是花序的苞片),仿佛是要展翅轻飞的样子。
心形叶片深绿如黛,更衬托出那四片苞叶的净白。亭亭向上凸起的长长花序,似乎透着股倔强劲儿。我分明在哪里见过,却一时想不起来。
我起身走远,心里还一直惦念着这小小的白花。到底在哪里见过呢?我一遍遍想,突然就想起来了,它就是鱼腥草的花啊!
多么熟悉的名字,可这是我头一回在山里看到它真实的面貌。头一回见,似乎就有种“与君初相识,犹如故人归”的感觉。
最早知道鱼腥草,是好多年前的一个夏天,室友从药房买来一袋子干草,她兴冲冲地告诉我,这是鱼腥草,吃了能减肥。于是那个夏天的每个傍晚,我都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着煮鱼腥草水,房间里到处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中药味。她每晚都会皱着眉头喝下一大碗,可整个夏天过去了,我也没见她瘦掉多少。
然后是前几年雾霾严重,身边的朋友都流行用鱼腥草当茶泡水喝,说能防雾霾。
今年去云南,吃到了一道奇特的菜,这个菜端上桌,大家一看都说是油炸小虫子而不敢动筷子。好奇心重的人先尝了后更加确信地说是一种虫子的味道。金灿灿的,一节一节的,看起来确实像一种什么虫子。我也尝了一节,直觉是像什么植物的根。后来问上菜的小妹,才知道这道菜叫油炸折耳根。折耳根是富有浓郁地方特色的西南民间菜,其实就是鱼腥草的根。知道真相后,大家都放心地尝了尝,可是对于那味道,也仅限于尝一下而已。
对鱼腥草的认知发生改变的是我去年看了川赖敏郎的《四季花传书》。在日本鱼腥草也叫做“十药”,“十药”的用意,我想就有点像我们中国的药用植物“十大功劳”。鱼腥草原名叫蕺菜,只因它的叶子有股鱼腥味,这个名字就叫开了,就像鸡屎藤一样,尽管花很可爱,却背了一个自黑的名字。
在《四季花传书》中,川赖敏郎用了一个极形象的比喻来形容鱼腥草的花。他说鱼腥草的花,让他想起天主教的修女,花瓣状的四片白色苞叶就像是修女的白襟,叶子的形状呈心形,就如同基督的心脏。乍一看是那么清秀的花,但绝不柔弱。
川赖敏郎在书中写道,蔷薇、郁金香这样的花,它们本身就很漂亮,而且只有表面的一张脸。但我喜欢的是如鱼腥草这样,在与生俱来的清秀中,隐藏着强烈激情的花。
川赖敏郎的作品。
他描述这个作品时说,鱼腥草和蛇莓的相遇,
让鱼腥草的表情变得栩栩如生,喜不自禁,
初次有了感官的萌动,
脱去修道服,委身于激流般的爱情中。
日本花艺师坂村岳志的作品。
组合的戏剧性,大家可以自己想象。
我想起电影《音乐之声》中的玛利亚,可爱天真的外表下,隐藏着一颗打破禁忌的心。还有我的一个朋友,她也是鱼腥草花一样的人。
翻看日本花道书,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,就是日本的花艺大师在创作的时候,都喜欢把鱼腥草和蛇莓放在一起来展现它们的性格。
鱼腥草和蛇莓都生于山坡的背阴潮湿处,自身都带有轻微的毒亦能解毒。我想如果把人划分成某一类,那么鱼腥草和蛇莓就是同一类人吧!而且他们一定不是按照社会多数派原理所运转的那一类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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绿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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