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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场阵雨间的公园漫游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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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附近的这个公园,上一次去还是三月的时候。因为新冠,年后公园便关闭了朝向我们这边的大门,只开放正对面另一个门,以至于这个原先走十五分钟便可以到的公园,后来要绕过公园的三条边才能到,足足需要走四十分钟。春天里勉强去寻过一两次花以后,我就再也没去过了。再后来就是四月牡丹花开时,去过一次景山公园看牡丹,此外便几乎没有再踏足哪怕一个小小的公园过。人只是在屋子里,心疲惫到一定程度,外面一切皆引不起我的兴趣,或所引起的兴趣不足以使我克服那种疲倦,勉强去作一逛游。想到外面荷花恐要开过了,未尝不想去颐和园之类的地方去看一看,但终究提不起精神,于是一拖再拖。

昨天听邻居说,附近公园朝我们这边的门终于开了。连着两日短暂的阴雨,空气阴凉下来,想到不会有太阳晒,今天终于鼓足勇气带小孩去公园走走。临走时想,反正几乎不可能会下雨(即使是雨季,北京的雨也是很少的),就算下了也很小,而且一小会就会停,已经背了很多东西,就不带伞了吧。于是就这样用滑板车推着小孩出门了(去公园的路上有汽车,不敢让他自己骑)。

一开始一切都很平常。开门恢复正常的消息大概还没有传开,工作日的公园几乎没有人。月季早已开过了(我不曾出来看过它们一回),还剩一些残花开放。门口种的一些萱草,也已过了花期,一种黄色单瓣内中带深紫色彩的,已只剩下最后两朵,余下开过的花梗,丛丛杈桠光秃秃伸在草丛间,像干枯的树枝。一种明黄重瓣的还有一些开着,也已过了最好时候。是住到这边的第三个夏天了,每个夏天我似乎都为着各种各样的原因,错过这两丛萱草的花期,年年想着等到明年它开花的时候来看,等到来的时候,又已经过了。

一种栽培的萱草,已全过了花季,只剩下最后两朵

栽培的重瓣萱草

晚樱林下,绿草丛中,偶尔有晚放的蒲公英的黄花点缀。隔着绿色的栅栏,很远的距离外,在阴阴的绿林下,偶尔也有一两朵那样的蒲公英,十分小而明亮。偶尔几点紫色,靠近了看,才发现是田旋花。这时候的绿地上,白皮松、晚樱或龙柏高大的树影笼罩着,在碧绿的、经修剪后重新发出的不十分高的草地上投下阴暗的影子,看上去十分美丽。春末成片的喜盐鸢尾剪去了,只留下一拃多长扁扁的短梗,很清洁有序的样子。一棵白皮松下落了很多松果,小孩费力爬过栅栏,去那下面捡了几颗出来。

蒲公英

在阴阴的绿地下,偶尔可以远远看见一朵蒲公英的花

在阴阴的绿地下,偶尔可以远远看见一朵蒲公英的花

草地很美

田旋花

捡白皮松的松果

沿着水泥路,走到一大片玉簪所在的林下。这里也有一些月季,开得比门口的要好,有一朵大红色的,开得非常周正,小孩说它是“开得最美丽的一朵”,嘱我为它拍照,我便照办。我在出门前想着也许玉簪已经开了(意指已经进入花期,因为它的花是傍晚才开始开放的),等到了这里,才发现原来还没有,除了很少几棵已经抽出长长的花莛,打了雪白的鼓棒的花苞之外,绝大多数还只是绿色的大叶,没有开始抽莛。玉簪而外,林下到处的紫薇,这里一棵、那里一棵的,各种颜色,都零零散散地开着花。有一棵远远地,在一片毛白杨下,开着雪青色的花,遇着黯淡的天光,显得非常好看。

一朵开得很周正的月季

紫薇,这是红色的品种

玉簪多数还只有叶子

只有很少抽出花莛

打了花苞,底下这朵今晚就会开了

一棵雪青色的紫薇

紫薇

紫薇

紫薇

紫薇

小孩在一片长满蛇莓的草地上摘蛇莓果的时候,太阳的热力还隐隐从天上透了出来。我想着:“北京的阴天果然靠不住,这会太阳就要出来了啊,又没有戴帽子,要晒着了!”小孩把摘来的蛇莓放在一片黄落在地上的毛白杨的叶子上,又扯来一些蛇莓的叶子和半片蜀葵花瓣(没有拦住)做装饰,假装做蛇莓蛋糕。等他做完这个蛋糕,我们继续往前走,走到一片有很多木槿花的路旁,天就又阴了下来,我感觉很满意,然后不过几分钟,雨就落了下来。

一棵开到最后的蜀葵,底下已全是结的种子了

摘蛇莓果子

蛇莓蛋糕

蛇莓蛋糕

重瓣木槿重瓣木槿

一棵白色重瓣木槿

白色重瓣木槿

白色重瓣木槿

白色重瓣木槿

捡木槿花一开始雨很细,没两分钟就大了起来。赶紧拉着小孩往一棵毛白杨下躲,他在等我拍照时,在地上捡了一只蜗牛壳,这时蜗牛爬出来,在他手臂上爬着,留下一道微微发亮的痕迹。他只顾看蜗牛,并不在意雨。我见雨又大了一点,躲不住的样子,看看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厕所,于是又拉着他跑到厕所侧边的屋檐下躲着。这里面对一片树林,远远可以看到刚刚那几棵木槿花,在雨中颜色变得更深起来,从取景器里看它们,在周围黯绿沉沉的颜色中,连那一点带着暮晚色调的蓝紫色,此刻仿佛也微微发着光。忽然听得小孩问:“妈妈,那是什么?”我一看,赶紧说:“那是一个灭鼠投毒器,不要碰它哦——是放毒药毒老鼠的,千万不要碰。”也许是被这话吓着了,小孩很快靠到我的身上,我往左移一步拍照,他又跟着贴上来,我说:“是要靠着妈妈吗?”他不出声。我摸一下他半湿的头,说:“这里屋檐太短了,雨会落到身上,你要跑到正面的屋檐下去吗?那里屋檐长一点。”“嗯。”于是我们一口气跑过去,跑到厕所正门,在那儿继续等。下雨的树林

雨中的木槿花

雨中的木槿花

雨中的木槿花

隔着一条路,对面也是一丛白木槿和一丛紫木槿,因为没有树林遮着,而更为明亮。身后小休息室里,半房窗户开着,打扫卫生的人在歇息,听得见手机收信息的响声。偶尔有人撑着伞走过。小孩开始说饿,给他擦手,拿出饼干给他吃。等啊等啊,雨在路面低洼的地方投下一圈一圈小小的漪痕,就在疑心雨不会停的时候,忽然漪痕消失了,雨小了起来,而后渐渐停了。

重瓣白木槿

重瓣紫木槿

于是开开心心又走起来。这时路两边种的木槿变成了一种粉红色的、说单瓣花心又有一点点重瓣、说重瓣却又还有花蕊聚合成的花柱的品种。这个颜色看起来很漂亮,这时花瓣上凝着细小的雨珠,就更美丽。虽然在秀气和纤巧上,我最喜欢的还是普通的单瓣木槿,为其简洁,还有花碗中心的一圈艳丽的红色。而重瓣木槿和这样半重瓣的品种,花碗中心的变色就没有或难以见到了。我在拍照的时候,小孩做着他自己的事情:捡落在地上的花或栾树果子,摘旁边一棵碧桃树上偶然结出的两颗小桃,或是别的什么事。既不催促我快一点,也不表示忍耐,只是安安静静地同时做着自己的事,这使我感觉安心。

一种说单瓣却又有一点重瓣,说重瓣却还有花蕊的木槿

雨后

开得很多

雨后

颜色也很明媚

觉得很好看

栾树的果子,小孩在下面捡了很久

这时已走到公园里我不熟悉的区域,渐渐不知该往哪走,而小孩还说要去看荷花,于是只能估摸着往荷塘所在的方向去。“是哪里呢?是这条路吗?我们走走看吧。”走到公园一处给小孩游玩的攀援设备下,一群十来岁的小孩正装备齐全从头顶毛白杨树上绑的设备上经过,留下叽叽喳喳的声音。“这里好像不对,”我暗自想着,“这些攀援设施好像是在离荷塘很远的后面。”于是放弃原来的路,选择垂直的一条小路,想直走过去看看。走到一棵紫薇前面,雨又落了起来,这真是意想不到了,今天的雨竟然这样丰富!只能希望它不要变大。这一棵紫薇恰是紫色,虽然小,每一枝花球却很丰硕,花瓣盛挂雨水,向下沉沉垂亸。继续往前,越过紫薇后一棵大柏树,却是一棵更大、花球更繁硕的红薇(红色的紫薇)!相较于前者的紫色,在此时阴云过滤的光线下,雨滴浸润的水气中,嫣红的颜色格外清新明丽。又往前走了几步,几十米外已是大街上的喇叭声——这条路显然也不对,而雨就在这时大得使人无法忽略了起来,于是又拉着小孩往回跑,跑到那用木板搭给儿童玩的攀援设施下站着。

走到这棵紫薇这里,雨又落了下来但紫薇还是很好看

红薇

红薇

红薇

树林里时时这样一棵紫薇,在雨天里是很好看的

木板并不严密,中间有一道一道的缝隙,雨从这缝隙中落下来,不多时滴得人已微湿。仿佛等了很久很久,雨终于小了一点,但还没有全停,甚至可以说还有一点大的时候,小孩已经等不及,跑出去玩了。喊自然是不听,“这样衣服也会淋湿啊,不如走吧。”这样想着,于是追上小孩,“我们回家去好吗?”“不,我要去看荷花。”“好吧,那我们去找一下荷花在哪里。”

沿着原先想走的一条橡胶跑道又走了一会——在靠近公园中间的地方,也有一条橡胶跑道,我以为它们是连着的——没走多远,跑道结束了,没有了。我站在那里,不知所措,好在这时候,终于看到了旁边游船的痕迹。“哇,池塘。”我对小孩说:“荷花可能就在那里吧。”绕过去一看,一片荷叶也无,只有一些游船靠岸停着,在这荒凉的死水池中,还有一只游船有人在划着。雨又大了起来,我说:“他们今年没有种荷花,我们只好先回去了(说着这句话的时候,我就想起来种荷花的不是这个死水池,但是我也记不清到底该怎么走了,雨越下越大,我决定不告诉他)。”小孩点点头说:“嗯。”我在这一边是游船一边是游乐设施的分岔口想了好一下,终于认出这是从前经常带小孩来的玩游乐设施的地方。现在它们无一例外都锁着,呈现出与过去夏日的喧嚣截然相反的沉寂,设施前一大片在春天开出黄白的小花、冬天会结出累累红果的金银木,这时候乌绿如云,增加了我一时不能认出的陌生。

但接下来就都是我熟悉的路了。往公园门口方向直奔而去,走着走着,咦,这里梧桐树的蓇葖果张开了,结出了小小的梧桐子,于是赶紧掏出相机,对着拍几张。小孩不以为怪,自己蹲下来在附近找可玩的,“妈妈,这里也有一朵蒲公英美丽的花。”(这种句子到底是从哪里学的呢?)“呀,是的。”这棵梧桐树,这几年春夏与秋冬我也都会来看的,但以前仿佛总会得一种病,在开花时节被一种虫子吐上黏腻的白网,看上去很令人替它难过。今年花时没来,结的果子却很繁茂,看起来也很健康的样子。有一丛蓇葖果的心皮是很漂亮的砖红色,其余的就还是青色居多。一面拍着,一面想,可惜秋天成熟的时候没有办法捡梧桐子炒来吃,现在已经很少有炒梧桐子吃的习俗了。

又看见一棵抽出花莛的玉簪,沾满雨水

梧桐的蓇葖果已经裂开,边缘缀了细小的桐子了

这一小丛心皮是很美丽的红色,像小兔耳朵挂在树上很好玩梧桐的叶子很大,叶柄很长这一丛蓇葖果就还是绿色居多结了好多,可惜现在秋天已经很少有炒食梧桐子的风俗了蓇葖果细节

蓇葖果细节

拍完梧桐果,继续往前走。走到樱树林边时,雨已经大得无法再往前走了,旁边一无可躲,只好躲在一棵晚樱树下,对面樱树丛后是一片正在开的月季。害怕相机淋湿,我把帆布包架在相机上挡着,这时帆布包也已湿透,并在很快变得更湿。树叶挡不住越来越大的雨水,滴下来流在人的后背上,很快衣服也湿透了。有一点慌张,搂着小孩,问:“你冷不冷?”感觉到他是热热的,又略略放了心。“妈妈今天应该带伞,”我感觉有点对不起地说,“以为雨不会下,或者过会儿就会停,我就没有带。”“我们可以用树叶做把伞!”他笑嘻嘻地说。“我们没有荷叶,如果有荷叶是可以的——樱花树叶太小了,遮不住我们。”“我们可以用胶水把树叶粘起来啊!”“可是我们没有胶水啊。”“我们可以带胶水!”“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带一把伞呢?哈哈哈——不过把树叶粘起来是个很好的主意,我们可以用针线像织布鸟一样把树叶缝起来。”“我们只要一根棍子就可以!”

这时我转过头看了看,发现我们离公园大门口原来已经只有十几米的距离。而那里有一个亭子。“你要不要跑到公园大门口,我们到那个亭子下面躲雨?这样就不会被淋湿了。”这种时候他都是“要”的。仍是我自己犹豫,“雨太大了,我们在跑到大门口之前,也早就会湿透了,那样你站在那里吹风是不行的。”又等了一会,指着月季花对他说:“你看,那里有很多的月季花。”他说:“妈妈你喜欢什么样颜色的月季花?我喜欢红色的。”“我吗?各种各样颜色的月季花我都喜欢。”衣服湿得更厉害一些了,于是下定决心,推着他一起跑到了大门口。

樱树林后的月季花

公园的保安坐在门外,和另一个撑伞但一时不打算走的工人聊天。说他在郊外的果园。先是拆迁,分了两套房子,花了十几万装修,卖了其中一套——两套房子装修才十几万?——一套九十几平,一套一百平多点儿。我们第一批搬进去的,还有免费的停车位,后来搬进去的就不行了,停车位要自己花钱买了!然后在(哪里?)包了个果园,有十几亩(?)地,头两年净利润一年有十五万,第三年慢慢就不行了,种果子的人多了,收的价钱低了——多少钱?——以前三块多一斤,后来种的人多了,就一两块一斤。又老是霜冻,就挣不到钱——是结了果子冻的吗?——是开花的时候霜冻!把花冻坏了,然后就没果儿了!这两年前两年赚的钱也都贴进去了,赚不到钱。我说在家歇着也没事,不能两个在家守着个果园,一年只挣三四万、四五万块钱,所以我就出来找个活干——哎,是的——我在承包果园之前,还开过六七年铲车(或是别的什么车?保安戴着口罩,露出鼻子,但捂住嘴,他可能是感冒了,也可能是抽烟抽的,过一会咳嗽几声),后来才搞果园,所以我说不能在家待着,我就出来找个活干——

小孩靠在我身上,我一边轻轻拍着他,一边聚精会神地倾过耳朵听着。保安的话说完了,没有更多新的东西了,雨渐渐小了起来,那个打伞的工人也不再多留,“那我走了嗨!”“好的!回头再见!”我们也踏上滑板车,在淅沥的细雨中回家去了。等到小区外面,雨已经停了。到家先点外卖,一个榴莲披萨,一份鸡翅,然后洗澡。等洗完澡吹好头发,榴莲披萨也送来了。带着微微的疲倦,坐在桌子边吃滚烫的披萨,啊,还是一个很快乐的公园的下午啊。

沈书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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